【小圓同人|杏沙耶/紅藍/杏さや】長夜將近 (中)


· 叛逆後至廻天前之間的if向衍生

· 本文有大量以魔獸篇部分設定與廻天PV為基礎進行擴寫的私設,請自行斟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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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夜將近



沙耶加在火燒般的疼痛中甦醒。她費力地抬起發軟無力的右手,憑著肌肉記憶探出棉被,一把撈過躺在床頭櫃上還插著充電線的手機,忍著針扎般的痛楚張大滿口苦味的嘴,朝自己紅透了的口腔內部拍了幾張照片。

儘管透過手機前鏡頭拍出來的照片畫質實在不怎麼樣,倒也足夠她評斷扁桃腺的發炎狀況。沙耶加的喉嚨腫脹得相當厲害,每次吞口水都令她疼痛難耐,好像有隻著火的刺蝟在乾癢欲裂的喉頭上竄下跳,痛得她下意識就想發動魔法遮斷痛覺——可惜就憑她現有的魔力量,顯然沒有能夠恣意揮霍的本錢。

上一次像這樣感冒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呢。

沙耶加一邊咳嗽,一邊動作緩慢地坐起了渾身痠疼的身子,泛白的指腹揉壓著發燙作痛的太陽穴,努力與糾纏不休的睡意相搏,試圖讓朦朧昏沉的意識保持清醒。

對一名恪盡職守的魔法少女而言,在戰鬥中流血受傷是家常便飯,習慣疼痛更是她們踏入這行的必修入門課。儘管如此,生病的感覺卻依舊令沙耶加感到相當陌生。

她從有記憶以來就鮮少生病,受花粉症折騰的頻率遠比風寒感冒要來得多,唯一一次較嚴重的病症還是發生在恭介剛住院的那一個月。

沙耶加在當時受到的打擊並不亞於恭介本人,只是作為陪伴者的她必須幫助對方走出事故的陰霾。在心理壓力長期積累而得不到適當抒發的情況之下,持續壓抑的結果就是直接反撲到自身的身體狀況上了。

只不過,哪怕算上那一次的心因性發燒,沙耶加也不曾病得如此嚴重過——至少過去她從沒發過將近四十度的高燒,她實在忘不了杏子當時盯著溫度計露出的驚恐表情。

那天晚上,家人帶著高燒不斷的沙耶加去鄰近的醫院掛了急診,最終被診斷出是得了新型流感,服藥過後症狀才稍有緩解。然而,無論是杏子還是沙耶加本人都不認為這是單純的流感症狀——畢竟,區區的流感病毒無法解釋造成沙耶加魔力衰退的原因。再加上,她患病的時間點未免太過巧合,讓人難以不將它與幾天前的魔力異常聯想在一塊。

胸口忽然如受重錘猛擊般地作痛,沙耶加接連乾咳了幾下,猛烈的咳嗽讓她險些喘不過氣,視界因生理性眼淚而模糊不清。她一手按撫著被撕裂般悶痛著的胸膛,一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像個橫越沙漠的流浪者把開水往嘴裡猛灌,連日不休的咳嗽讓她幾乎快忘了正常呼吸是什麼樣的感覺。

等到症狀好不容易出現緩和的跡象時,一陣潰堤的情緒洪流卻霍地從沙耶加的內心深處翻湧而上,將無所防備的她徹底淹沒。那是一種足以吞噬靈魂的恐懼與悲傷——足以讓她重回當年她落入魔獸的陷阱、險些在瘴氣的牢籠中一命嗚呼的夢魘。

她到底是怎麼了?難不成她是真的病了?

沙耶加將自己蜷縮成一團,雙手抱膝,笨重的腦袋隔著一層被單無力地抵在膝蓋骨上。她咬緊顫抖的嘴唇,發出一聲如幼獸哀鳴的悶哼,憑著最後一絲的理智與倔強才忍住在床上放聲哭泣的衝動。劇烈的心理活動連她本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好比那些讓她不得好眠、光怪陸離的夢境。

不⋯⋯那真的只是夢境而已嗎?

沙耶加在抱病昏迷的期間一直都在做夢。

夢境內容多半是大同小異,卻一次比一次還要清晰具體,一次比一次還要真實,像是被迫重複觀看一部情節瑣碎又反覆的沉浸式電影。

夢中的她是龐大無比的怪物,其樣貌就與當時在溫泉裡看到的幻影別無二致:一隻身披銀色鎧甲、手握長劍的獨臂人魚。

這副陌生的軀殼完全不受沙耶加的意識指揮,僅僅是機械式地不斷揮舞著長劍,彷彿唯獨深鎖其中的靈魂才真正屬於她自己。她被獨自囚禁在一片燃燒的海洋,漫天紛飛的灰燼伴隨音符狀的神秘圖騰,如帶來謝幕的彩帶散落各處。冰冷笨重的鋼鐵將她的視野切割成了三等份,每個視窗分別展演著風格迥異的劇目,儼然是一座小型劇場。

位居正中央的視窗裡,巨大的人魚正高舉長劍,在崩毀的舞台上與一名鮮血淋漓的赤髮少女對峙。面對壓倒性的體型差距,卻不見少女有任何的退縮或恐懼,她只是交握著雙手,靜靜地注視著眼前能輕易讓自己粉身碎骨的人魚。

周圍的炫目火光讓沙耶加始終沒能看清少女的面貌,只知道死亡正在迫近。她試圖出聲讓少女趕緊逃離,人魚卻搶在下一秒以手中的劍筆直貫穿了少女本就傷痕累累的胴體。與此同時,青藍的火焰伴隨著轟天巨響鋪天蓋地將一切焚燒殆盡,怪物與少女的劇目戛然而止。在一切的終結開始之前,沙耶加在分崩離析的世界裡,隱隱窺見了少女臉上那副彷彿能夠接納所有不幸的溫柔笑容。

正中央的視窗黯然熄滅,緊跟著亮起光芒的是位於最左方的視窗。

最先引起沙耶加注意的是一道她無比熟悉的小提琴聲。她循著悠揚琴聲望向遠方的舞台,並在撞見台上那道人影的瞬間忍不住屏息——這是恭介的演奏會。認知到這件事之後,沙耶加才發現身穿校服的自己正與一名身穿白衣的女性坐在觀眾席,一同靜靜聆聽著源自舞台的動人演奏。

她不明白觀眾席上的自己為什麼要哭,也不明白夢中的自己是為了什麼而流淚。

滿盈的淚水讓沙耶加同樣沒能看清那名女性的面容,只知道她擁有一雙太陽般溫暖耀眼的金瞳,對方始終以那雙慈愛的眼眸守候著無聲哭泣的自己。當琴音落盡,她看見座席上的兩人相視而笑。旋即,一雙散發柔白光輝的櫻色翅膀將她們輕輕包裹,一同飛向陽光普照的彼方。直到神明與少女的劇目落幕之前,沙耶加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年輕奏者在台上演奏的曲目,正是她鍾愛的《Ava Maria》。

當最左方的視窗熄去光芒,最後一個視窗隨即迸發出閃焰般耀眼的輝光。

沙耶加看見一名瘦削的黑髮女人獨坐在高聳入雲的山頂上,帶著詭異的微笑面對著一顆裂成了兩半、殞落的太陽,展放著烏黑羽翼的背後則托著一片狂風暴雨的天空。

足以遮天的巨型齒輪懸浮於高空,以順時針方向緩速旋轉,代替金烏看照底下萬物。無數的繽紛小人紛紛由齒輪一躍而下,一邊在動盪不安的世界手舞足蹈,一邊喜怒交加地尖聲高歌:





  我們將迎接五月的明媚陽光!

  我們將迎接以愛之名搗毀常理的惡魔!

  愛!愛!多少罪惡假汝之名而行! 


                     』



在不祥的歡快歌聲相伴之下,漫長的夢境終於降下帷幕。在那血紅的幕布上,星羅棋布著這麼一串以神秘圖騰拼湊成的未知話語:


    以永恆

    魔法之理的名義■■

    此人的■■

    與■





——她又為什麼會看得懂那些奇形怪狀的文字呢?

一陣震耳欲聾的雷鳴驟響,電光在層層烏雲間一閃而過,沙耶加隨著雷聲望向陰暗的窗外,發現外頭的雨勢又變得更大了,甚至還開始颳起了強風。

杏子那傢伙,不知道有沒有乖乖帶傘啊。

打開客廳的電燈,確認好門窗都已經確實上鎖後,沙耶加接著便夢遊般步履蹣跚地走到了餐桌前,拉開椅子一把坐下。源自體內深處的寒意令她直打哆嗦,隨手穿起了杏子那件披在椅背上的連帽外套。

餐桌上放著一碗包著保鮮膜的肉粥和裝在保溫壺裡的蜂蜜柚子茶。沙耶加拿起手機,鏡頭對準桌上的餐食,伸出比著「Peace」手勢的左手,與同居人準備的病號餐一起入鏡。她點開杏子的Line對話視窗,上傳照片的同時也傳了一張柴犬貼圖,一旁還附有可愛手寫字體的『Thanks!』配字。

不出所料地,對方馬上就已讀了。沙耶加揚起嘴角,露出一個又是無奈又是寵溺的笑容。她傳了一張生氣的柴犬貼圖,打字回覆要杏子乖乖認真上課,免得手機又被老師沒收。

沙耶加瞥了一眼畫面右上角的電量顯示圖標,忍不住自嘲自己簡直就是一支電池損壞的手機,耗電量大得驚人,卻怎麼充都充不飽。而現在不光是魔力衰退,就連聚積在靈魂寶石內的污穢,也正如同癌細胞般以不合理的速度漸進式增長擴散——明明她根本沒怎麼使用魔力。

沙耶加並沒有向杏子提及這件事,但想必也瞞不了對方多久。就算想找丘比商量,平時那隻神出鬼沒的白色生物如今卻好像人間蒸發般,完全見不著其蹤影。

最近的怪事還真多。

想到這兒,沙耶加不禁疲憊地嘆了口氣。她從餐具櫃拿出一只印有海豚圖案的水色馬克杯,給自己倒了半杯的蜂蜜柚子茶。

沙耶加小啜幾口後就將杯子輕輕放回到杯墊,手指卻遲遲沒有鬆開陶瓷把手,反而有意無意地在杯耳的曲線間來回摩娑。那是去年她和杏子到市立水族館玩時成對購入的紀念品,杯身上還印著那天的日期。她們在挑選款式的時候——嚴格來說,是沙耶加——在海豚與企鵝圖案之間猶豫了許久。最後因為那是她們第一次一起觀賞海豚秀,才選了更具紀念意義的海豚款。

她始終忘不了那天觀眾席上的杏子,隨著海豚躍出水面,臉上綻放出如孩子般純真的笑容。

如今,整個美樹宅只剩下沙耶加一人。父親在上週便已赴海外出差,母親雖有意留下照顧她,卻因公司安排的跨國會議脫不了身。於是,看病的責任自然而然就落在了杏子身上。

杏子原本就打算請假在家專心照顧沙耶加,接二連三的異常現象讓她怎也不放心留對方一個人在家。只不過,她才剛準備好早餐就被這個頑固的病人給趕去上學了——沙耶加一生起病來簡直頑固得讓人恨得牙癢癢,加上吃軟不吃硬的性格讓杏子根本拿她沒辦法。

沙耶加給出的理由則是新學期剛開始的第一天,總不能兩個人都因故缺席,加上她也不願意把病毒傳染給對方。當然,更多的原因是她還不想讓杏子這麼早就察覺出靈魂寶石的異狀。

吃完剩下的半碗粥,沙耶加按醫囑服完藥後,把餐桌收拾乾淨便走到浴室進行洗漱。

沙耶加盯著鏡中憔悴的自己,盯得有些出神。明明才剛吃過藥,身體卻又開始發燒。她蒼白的臉泛著少許病態的潮紅,氤氳的雙眼像是失焦的鏡頭,捕捉到的世界朦朧迷離,讓她產生一種將被拋棄的錯覺。

喉間傳來的刺痛迫使她勉強維持清醒。沙耶加艱難地發出幾絲蚊鳴般的微弱呻吟,伸手摸向頸側腫脹的淋巴結,卻驚覺那裡傳來一種冰冷而滑膩的觸感,陌生得令人不寒而慄。她低頭定睛一看,猛然發現從自己的鎖骨一路延伸至頸部,竟覆滿了深色魚鱗,右頸上還浮現出一道形似騎士勳章的詭異印記——與夢中那個化為怪物的自己,幾乎沒有什麼分別。

她是什麼開始時候長出這些東西的?這難道也是魔獸的詛咒嗎?

未知的恐懼頓時竄上心頭,沙耶加感到一陣作嘔,緊接著便陷入一連串劇烈的咳嗽,冷汗順著背脊淌下,浸濕了她的襯衣。她顫抖著雙手死死撐住洗手台兩側,彎著腰,表情猙獰地垂下頭,用盡氣力將一片片夾帶著血絲、閃著詭譎光澤的魚鱗吐進水槽裡。

最後,她咳出了一顆通體漆黑的不明球狀物——


悲嘆之種。


一個陌生的名詞冷不防浮現在沙耶加迷離的腦海裡,源自體內的虛脫感與劇痛卻早已令她無暇深究。

球體中央嵌著月牙狀的銀色浮雕,細密譜線環繞周身,銀針貫穿其軸。沙耶加眼睜睜看著它落入水槽,發出清脆的鈍響,在瓷盆內滾動了半圈,便靜止於那片混濁的水跡與血痕之間。

沙耶加死死盯著那東西,伏在洗手台前,大口喘息,肩膀起伏不止。她不知道自己咳了多久,只知道此刻她呼吸的每一口氣,都是從死亡深淵奪還的戰利品。

她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癱軟跌坐在濕冷的磁磚上,連關掉水龍頭的力氣都擠不出分毫。細細的水流滴落在瓷盆裡,敲出淅瀝的迴響,與她不穩定的喘息聲交織迴盪,編纂出一種令人窒息的空寂。

沙耶加還沒能來得及思考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意識便如同失去訊號的主機般中斷,再度墜入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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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杏子並沒有去學校,而是繞道直奔麻美家。當她從麻美口中得知渚連日高燒不退的那一刻,便確信這次的事態非比尋常。

杏子踏著格外沉重的步伐,快步走在見瀧原潮濕又沉鬱的街道上。

一聲雷鳴劃破天際,驟然響徹整個見瀧原,雨勢隨之轉強。

杏子沒有帶傘,只能把書包頂在頭上,任由冷雨濕透衣領。早春的風挾著濕冷的寒意直鑽心底,讓本就心煩意亂的她更是悶得發慌。她加快腳步,一路回想著這陣子的種種異常與那些預示著不安的夢境。她終於不得不承認,某種平衡或許早在沙耶加倒下的那一瞬間就已經崩壞——這一次,她的壞預感恐怕不只是無根的妄想。

沙耶加早晨那副過度平靜的語氣在杏子的腦海裡揮之不去。病態的脆弱與逞強在她疲憊的笑容下無所遁形,讓人又氣又無力。沙耶加總是嘴硬,不肯讓人插手,也不願讓她擔心——而杏子最討厭的,就是她這種自以為是的體貼。

她從來都不需要這種必須靠沙耶加自我犧牲換取的溫柔。



麻美家的氣氛就與她本人一樣壓抑。窗簾拉了一半,寬敞明亮的客廳只亮著一盞立燈。樓上不時傳來微弱而細碎的咳嗽聲,沉悶的空氣中瀰漫著一股孱弱的陰鬱,昔日溫馨的茶室氛圍早已不見分毫,此刻反倒更像魔獸盤據的窩巢。她們彼此都心知肚明——杏子今天主動登門,絕不是為了喝茶閒聊。

杏子隨手將濕透的書包和制服外衣丟在門邊地板,連拖鞋都沒換就盤腿坐下,用麻美給她的毛巾草草擦去頭髮上的水珠。

麻美從廚房端出一壺新沏的茉莉花茶與剛切好的羊羹,但杏子只是抬了抬眼皮,連淺嚐幾口的興致都沒有。她指尖輕敲著玻璃桌面,節奏紊亂,無聲洩露出她心底的煩躁與壓力。

「這是第幾天了?」杏子盯著明顯有些精神不濟的麻美,聲音冷硬而緊繃。

麻美坐在對面,神情罕見的嚴肅。杏子的焦躁比她預期還要強烈,而她完全能體會那份近乎恐懼的焦慮。只見她垂下目光,輕啜一口還飄著熱氣的花茶,用連杏子都感到陌生的疲憊嗓音低聲回應:「第三天。」

也就是說,渚是從涅槃魔獸現身的那一晚就開始發燒的。杏子聞言,眼神明顯一暗,「和沙耶加一樣。」

「這不是普通的感冒。」麻美眉頭緊鎖,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地開口:「而且⋯⋯」

杏子微微皺眉,瞇起眼,燃燒般的瞳孔裡掠過一抹銳利的寒光,「而且什麼?」

麻美看著杏子那張警惕得像個邊境哨兵的臉,沉默了片刻,接著像是下定決心般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妳看過美樹さん的靈魂寶石嗎?」

「她護得很緊,不太給人碰。」杏子遲疑了半晌,「但我還是偷看過。它⋯⋯」

「變得混濁了,對吧?」麻美順勢接過話頭,語調隨著話語而愈加沉重,帶著難掩的肅穆與擔憂,「而且就算使用悲嘆魔方去淨化,也恢復不了原本的光澤。」

杏子的喉頭微微收緊,指尖停留在玻璃桌面上,泛白的指腹在玻璃壓出一道清晰的印痕。她並不是沒有察覺,只是始終不願往這個方向去深究。畢竟,這等於是要她承認——沙耶加的魔力,真的已經開始衰退了。

「⋯⋯連渚也是這樣?」

麻美微微頷首,沉聲應道:「不只如此,就算她沒有特意使用魔力,靈魂寶石裡的污穢也還是在慢慢增加。」她的目光飄向一旁通往樓上臥室的階梯,溫潤而沉穩的嗓音此時飄渺得像風中的絲帶,試圖努力撐住搖搖欲墜的天秤,「再這樣下去,淨化的速度很快就會追不上累積的速度了。」

客廳頓時陷入一陣壓抑的沉默。

杏子側頭望向窗外灰濛濛的天空,眼角餘光瞥見窗台上立著一隻烏鴉,黑亮的鳥瞳直盯著屋內,像是無聲的監視。那種被窺視的感覺讓杏子更加不快。她倏地撇過頭,咬緊牙關,聲音壓得比烏雲還低:「丘比呢?那傢伙還是在搞失蹤?」

麻美搖了搖頭,「完全沒有動靜,也聯絡不到牠。」

「嘖,平常那麼愛煞風景,這種時候居然裝死。」杏子冷哼一聲,語氣裡滿是抑制不住的煩躁與不安。她頓了頓,不自覺地纂緊雙拳,抬眼看向麻美,「⋯⋯問題果然還是出在那隻魔獸身上吧?我們應該回到那個車站調查。」

儘管杏子依舊對那個車站有種說不出的芥蒂,但她也明白,若再不行動,這份遺憾會糾纏她一輩子。更重要的是——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再讓沙耶加獨自承受一切。

麻美將茶盞輕推到一旁,輕聲一嘆,蜂蜜色的眸底掠過堅定而決斷的光芒,「我們必須搞清楚那隻魔獸究竟做了什麼。否則⋯⋯渚和美樹さん,甚至是我們所有人,都可能會出事。」

這時,一道熟悉的通知音驟然響起,杏子感受到裙袋裡的手機微微震動了下。她掏出手機,迅速瞥了一眼通知欄——果然,是沙耶加傳來的訊息。

沙耶加發來了一張照片、一張她常用的柴犬貼圖,還有一句帶著她個人風格的顏文字叮嚀。杏子低頭看著那張沙耶加與自己準備的餐食合照,心裡湧起一股溫暖,卻又夾雜著一抹苦澀的心酸。

「美樹さん她⋯⋯有跟妳說過什麼嗎?」

「她就是什麼都不肯跟我說,這才讓我火大——我的直覺告訴我,她絕對知道些什麼。」杏子搖了搖頭,臉上浮現無奈的苦笑,「但妳也清楚那傢伙的性子吧?她真要想隱瞞,就算我撬開她的嘴,她也不會老實交代的。」

麻美微微一笑,語氣裡滿是溫和與理解的無奈:「這就是那孩子一貫的固執,也是讓我們最放心不下的地方呢。」

「不過——」

杏子微不可聞地哼了一聲,視線緩緩掠過桌上的羊羹,像獵犬試探獵物般,指尖先在瓷盤邊緣敲了敲,隨即用拇指與食指捻起羊羹,一口吞進肚裡。她伸舌舔去唇邊的細屑,抬起下顎,焰眸微挑,嘴角勾出一道略帶侵略性的弧度。

「就算她不肯說,我也會自己查個明白。」

窗外雷聲再度轟鳴,雨點如疾奏的鼓點猛烈拍打著玻璃。

她們都明白,真正的暴風雨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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