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同人｜杏沙耶/紅藍/杏さや】願望

願望

·叛逆後十七歲設定

-

打完卡，確認下一次的出勤日後，沙耶加解下胸前的名牌，把它放回貼有姓名標籤的置物籃，順手拿起運動水壺喝了幾口冰水，接著便一把拎起帆布托特包，轉身走進了設置在休息室最深處的員工更衣室。

脫下還有些濕黏黏的制服，在換回自己的衣服之前，沙耶加先拿出涼感毛巾擦了擦汗，並噴了幾下帶有柑橘味的體香劑，才敢穿上上週和杏子一起購入的成對聯名T-shirt。她打開手機的前鏡頭，把機身斜放在層架上並將鏡頭調整到一個方便梳理的角度，隨即一手解開了包覆著一頭水色亂髮的黃藍花布頭巾，著手拯救自己飽受摧殘而凌亂不堪的頭髮。

整理儀容的同時，沙耶加開始考慮要不要找個時間去剪個頭髮，她現在的髮長在這樣炎熱的天氣實在太過尷尬，貼著脖子又綁不起馬尾，光只是站在太陽底下都是酷刑。

今天正好是七夕，又是酷暑難耐的一天，不難想像這間熱點超商一整日的來客率有多可觀。許多準備參加上瀧神社七夕祭的客人到店裡購物兼避暑，當中還有不少外國觀光客，讓沙耶加和店長都忙得暈頭轉向，某種意義上是比打魔獸還累人。

其實原本杏子也要和沙耶加一起值班的，但就在距離她們出勤的半個小時前，麻美發來了求援訊息，說是見瀧原郊外的工業園區突然湧現大批魔獸，只有她和渚兩個人實在是應付不來。考量到今天店裡可能的繁忙程度，也不好兩個人都臨時請假讓店長孤軍奮戰，因此她們根據猜拳結果決定由杏子去支援麻美，猜輸了的沙耶加則是留下來出勤。

離開店裡前，店長讓沙耶加帶了些冰品回去當作是今天辛勤工作的慰勞，於是她便得到了前陣子才剛上市（杏子一直很想從冰櫃裡拿出來偷吃）的芒果雪糕，還有一杯夏日限定口味的哈根達斯。

一踏出店門，炎夏的金耀日光伴隨燠熱的微風迎面而來，令沙耶加反射性地瞇起了眼睛。她躲到行道樹的樹蔭下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已經六點十二分了啊，忙了整個下午的她根本感受不出時間的流逝。

正當沙耶加點開她們的見瀧原群組準備回覆訊息時，杏子像是算準時機似地搶先發來了一條Line。

『妳還沒下班啊？』

簡短的一句問話卻能充分表露出對方的不耐。

『剛下班出來。我跟妳說——今天真的忙到不行！差點沒把我累死。』

傳送完訊息，沙耶加選了一張靈魂出竅的兔子貼圖強調自己的勞累程度。

『下次又要臨時支援的話該換我去了！』

『哈啊？明明打魔獸比較累人吧？』

『至少打魔獸不用跟外國人說英文啊。』

『晚餐要吃什麼？打完魔獸我也快餓死了。』

就這樣直接無視了嗎喂⋯⋯而且這個吃貨果然只有這種時候才會主動找她嗎？

沙耶加有些無語又有些好笑地盯著對話紀錄嘆了口氣。她抬頭環視周邊的店家試圖找尋關於晚餐的靈感，並在偶然間看見一群身穿浴衣的女孩們從地鐵站魚貫走出，正有說有笑地從人行道的另一頭緩緩走來，她們的目的地很顯然就是上瀧神社。

七夕祭啊⋯⋯嘛，反正神社就在附近，去逛逛也好。天氣這麼熱她也不想煮飯。

『要不要去七夕祭？』

於是早有答案的沙耶加便發送了這麼一句禮貌性問句作為回應。

「杏子！這邊這邊——」

一見到剛出地鐵站正東張西望在找人的杏子，沙耶加便舉起還握著手機的右手一邊揮舞，一邊拉高聲音向她喊道。

「以後休想再讓我坐地鐵。」

回想起不久前在車廂上被擠得幾乎窒息的不快經歷，原本自己的飢餓指數就已經快達到臨界值，加上天氣又悶熱，車廂內的冷氣還很不涼，讓耐性快被磨光的杏子一開口便忍不住抱怨。

「那妳等等打算在這種大熱天走回家？」見狀，老早便預料到對方反應的沙耶加只是微微苦笑了笑，「不管怎麼說上瀧神社的七夕祭都可以算是見瀧原名物嘛，去年還被網路票選為情侶的七夕熱門約會行程之一呢。」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上來看，這或許是今天魔獸特別多的原因之一也說不定。

「喏，先給妳吃點消消暑。」沙耶加將手上裝有冰品的保冷袋遞給了杏子，「店長今天請客。」

「這不是那個新出的口味嘛！」打開保冷袋，見到內容物的杏子像隻狗兒雙眼發亮，迫不及待地拿出芒果雪糕並撕開包裝嚐鮮，清甜的果香與冰涼的口感頓時洗去了煩躁，「而且連哈根達斯都有耶，店長今天這麼大方啊？看來賺了不少嘛。」

沙耶加挺起胸有些得意地說：「這個月的單日最高營業額喲。」

「但時薪還是九百八十円。」

「畢竟我們只是打工的嘛。」

「說到這個，喏，今天的打工費。」杏子邊說邊從牛仔短褲的口袋裡拿出兩顆悲嘆之種，交到了沙耶加的手上，「下午的魔獸多到每個人可以分到兩顆，這幾天可以不用頂著這種鬼天氣巡邏了。」

「說什麼傻話，正義的伙伴可沒有休息日。」

「Lawson店員都比正義的伙伴有人權。」

「妳啊⋯⋯」

懶得繼續爭論的沙耶加默默地白了杏子一眼，並將悲嘆之種放進托特包裡收好。她照慣例地迅速掃視一遍搭擋的身體，發現對方的左小腿側竟有一塊約莫半個成年人手掌大的燒傷痕跡，便不禁皺起眉頭，「等等，妳受傷了？不是跟妳說過好幾遍受傷了就要告訴我嗎？」

「小傷而已啦，放著也會好——痛！妳做什麼啊混蛋！」腿部傳來的鈍痛讓杏子吃痛地喊出聲，冰棒棍直接掉落在地。好險她已經把雪糕吃完了——身為一個不浪費食物主義者，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杏子還是有餘裕為此感到慶幸。

「都痛成這樣了，哪能叫小傷？」沙耶加板著臉質問道，語氣也隨之沉重起來。她一向不喜歡杏子這一點，尤其對方還老愛擺出前輩架子叨念自己仗著魔法到處亂來。「而且是誰最愛把『不想被魔獸反過來吃掉的話就好好處理詛咒』這句話掛在嘴邊的？」

聽到這兒，自知理虧的杏子不再出言反駁，任憑沙耶加拉著自己在擁擠的人潮中逆行。離開人多嘈雜的主街道，她們走進一條無人的死巷，再三確認附近沒有閒雜人等後，便開始展開秘密的魔法療程。

沙耶加讓杏子坐在一台廢棄自行車的椅墊上，將托特包和保冷袋掛在龍頭握把，逕自在她的面前蹲下。小心翼翼地抬起杏子的左腿，沙耶加靜靜端視著那明顯暗了一個色階的患部，屏氣凝神地朝傷口注入魔力。

治癒他人的身體其實並沒有想像中的容易。就算是沙耶加這樣擅於治癒魔法的類型，也沒辦法立刻讓受損的細胞組織恢復如初。如果只是想防止傷勢擴大，當然能即時透過魔法完成簡易的修補，但那就像是用膠布先把破洞給暫時補起來而已。因此，為避免留下後遺症或產生病變等情況發生，還是要謹慎仔細地處理每一個傷口才最為妥當，至於實際的復原狀況也會依照個人體質而異。

事實上杏子的恢復力以魔法少女而言並不算特別突出，所幸她大都能以自身豐富的作戰經驗和高超的戰鬥技巧彌補這項短處，雖然也不免會遇到像今天這樣的意外狀況。

在和沙耶加搭檔之前——嘛，其實到現在也還是這樣——杏子已經很習慣用這種「讓傷口放著自己好」的自然療法，所以至今依然難以改變這樣的習慣。不過她的確挺享受對方替自己療傷的過程，被那溫柔清爽的魔力包覆的感覺就像被海潮親吻。再加上，杏子很喜歡欣賞沙耶加專注時的神情，就和她當初被自己壓制在地時的倔強表情一樣性感。

夜幕逐漸低垂，那抹沁人心脾的水色柔光在幽暗的窄巷中熠熠生輝，彷若流轉於天之川的閃耀星辰。

「妳用了新的體香劑啊。」杏子從見到沙耶加的時候就一直有點在意她身上的柑橘香氣。她向前微傾，湊近對方泛紅的臉，撇撇嘴說，「還是原本的比較好。」

當然不用的話更好，沙耶加本來就很好聞了——然而這樣的真心話可不能就這麼直接說出來，否則她的女朋友可能一個失手就會讓自己的傷勢加重。

沙耶加愣了半晌，露出慣用的笑容粉飾內心的不知所措，「那我下次還是換回去吧。」

沙耶加可沒有遲鈍到聽不出來杏子這是在跟自己調情。只是她仍未完全適應她倆之間近期的關係變化——也就是兩人從搭檔關係升溫成戀人的這一層身分轉變——所以才會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做出什麼反應才好。更何況，她倆還是因為酒後的乾柴烈火才陰錯陽差地確定關係的。對於一直自認是純情派的沙耶加來說，這種展開實在是始料未及。

「這樣就可以了。」確認傷口已經完美地癒合後，沙耶加站直了身子，一邊將皺了的衣角重新拉平，一邊向杏子問道：「還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杏子盯著沙耶加的臉想了一會兒，隨即向她投以一個玩味與期待的眼神，促狹一笑，「不過，給我一個吻的話會更好。」

「⋯⋯別把這種事說得這麼無賴啊，妳這個沒情調的笨蛋。」

「所以是不行嗎？」

沙耶加彆扭地別開了視線，用含糊的聲音細聲答道：「倒也不是這個意思。」

順利討到糖吃的杏子喜孜孜地坐直了身體，篝火般閃爍著燙人輝光的眼瞳定定凝視著一臉進退兩難的沙耶加。

這個老是在這種時候退縮的笨蛋，不讓人從背後推她一把還真不行啊。

見狀，杏子臉上的笑意更深，像隻高傲的野貓抬起下顎，示意對方現在可以吻過來了。

這一刻沙耶加的表情變化可謂十分精彩，而直到期盼已久的吻如雨點般落在唇瓣，杏子終於忍不住用心靈通話誇讚自己的女朋友實在太過可愛。

入夜後的夏蟬依舊鼓噪不已。

以上瀧神社為中心，古老的神社外圍擺了一整圈的攤販，好不熱鬧。為了買齊每一攤的食物，杏子和沙耶加花了不少時間在排隊和等待上。她們一路買了炒麵、烤魷魚、章魚燒、人形燒、蘋果糖⋯⋯各種能在祭典上買到的定番食物都買了，一整趟算下來差不多貢獻了沙耶加半天的薪資。反正機會難得，她也不是會在這種地方吝嗇的類型——更重要的是，她倆辛苦工作整天，當然要好好享受一番了。

等到兩人終於抵達神社的入口，從參道到本殿早已都擠滿了前來參拜的群眾，尤其在祈願受付處排隊的人潮最為可觀。除了各國的觀光客，當中最多的是與她們年齡相仿的女孩子，而且幾乎每個人都穿著浴衣，單從外表上也看得出是特意梳妝過一番才出門的——多半是為了結緣而來的吧。

不過這麼一看，穿著T-shirt和短褲就跑來參加七夕祭的她們倒是分外顯眼。

夜空之下，兩側林立的石燈籠閃爍著微光，由鳥居一路向本殿延伸的參道放眼望去就像一條筆直的星河。她們並肩以幾乎一致的步調在略嫌顛簸的石子路上前行，好在兩人今天都穿著運動鞋出門，走起路來的時候才不需要一直留意腳下。

一來到本殿，幾乎和屋頂同高的笹竹便映入兩人的眼簾。佇立於境內中央，掛滿了各色短冊的笹竹不時隨著清風吹拂搖曳，彷彿是要將眾人的願望送給遠方的繁星。

「吶，反正都來了，我們也去寫短冊吧？」

沙耶加的目光飄向了設置在笹竹後方的受付所，許多民眾無論男女老少都在排隊向巫女索取短冊。她不禁回想起自己以前也會和圓相約一起換上浴衣來參加這裡的七夕祭，寫完願望後還會互相交換彼此的短冊綁到笹竹上。

這時，遲遲得不到回應的沙耶加似是忽然想通了什麼，接著又補了一句：「啊，還是說這會和你們的信仰衝突？」

「那倒是沒什麼關係啦⋯⋯只不過寫那種東西要幹嘛？」杏子倒是對沙耶加的提議感到興趣缺缺，尤其那不曾減少的人群更是勸退她往那處靠近，「而且都已經是魔法少女了，妳還想靠一張掛在竹子上的紙許願？」

「妳這傢伙真的是一點也不浪漫。」

不得不說，沙耶加有時還真的會忍不住懷疑杏子出身自教會家庭這件事的真實性。

「就算是這樣⋯⋯也還是有的吧？」沙耶加低頭看了一眼化為戒指型態的靈魂寶石，以極輕的語氣喃喃道：「哪怕是丘比也實現不了的願望。」

好比那些在成為了魔法少女之後，依舊無望實現的願望。

好比那些在成為了魔法少女之後，依舊渴望實現的願望。

人類終究是一種貪得無厭的生物呢——若是以孵化者們的觀點來看，或許也會得出同樣的結論吧。沙耶加不禁感到有些諷刺地想。然而，無論是奇蹟還是靈魂，無論是誰都只許擁有僅僅一次的配給額，對於天性貪婪的人類而言，這樣的法則終究是過於吝嗇而苛刻。

一旁的杏子在聽見這後半句話後則是陷入了一陣苦澀的沉默。

「不過——與其說是許願，或許更像是約定呢。」

「約定？」杏子挑了挑眉，向沙耶加投以好奇的眼光。

「妳不覺得和願望相比起來，約定這個詞聽起來更可能成為現實嗎？」沙耶加努力斟酌著措辭，試圖組織更貼合自己想法的語言，「呃，該怎麼說呢⋯⋯就算沒有神明能夠替自己實現心願，自己還是能夠試著努力去履行約定——也有點類似訂下一個目標的感覺吧。」

只見杏子還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樣。

「我在那個時候，除了向丘比許願治好恭介的手之外，」沙耶加懇切的自白流露出溫柔的堅定，「也和自己約定好要成為正義的伙伴。要用這份力量守護重要的人，要用這份力量為這個世界創造更多的美好——這就是我想成為的魔法少女。」

語畢，沙耶加半帶羞澀又半帶揶揄地漾開輕柔的笑靨，聳了聳肩意有所指地說：「嘛，說穿了就只是一個理想啦。但是這些對杏子來說都是半吊子的想法吧？」

「唔⋯⋯妳還在記仇啊？」被沙耶加這麼提起往事，加上那一副有話想說的眼神，杏子不免還是會為當時感到心虛，「都說了那時候只是看不慣妳才順口激妳幾句的，我並不是真的瞧不起妳所堅持的那些東西。」

——不如說正因為沙耶加是這樣的人，自己才會忍不住受她吸引吧。

「哼哼，所謂的覆水難收就是這麼一回事哦，佐倉さん。」見對方少見地露出一副心慌的模樣，對此頗感滿意的沙耶加便一把挽過杏子的手臂，帶點嬌嗔地輕笑著說：「那麼為了向可愛的女朋友賠罪，現在就一起去寫短冊吧？」

那抹清甜微酸的柑橘香氣與熟悉的體溫正悄悄牽動著杏子的心緒。她撓了撓不知何時開始發燙的臉頰，以藏不住寵溺的柔和語氣輕輕應聲，「妳說了算。」

反正寫一寫也不虧。

隨著沙耶加的視線一同將目光投向竹葉上隨風飄逸的無數短冊，杏子默默心想。對現在的她來說，神明是否真能聽見她的祈願，或許也不是那麼重要了。

畢竟——她最重要的願望早已在她的身邊。

[註]笹竹與短冊（五彩書籤）：根據日本的七夕習俗，人們會將寫有心願的短冊（書籤）綁在笹竹上祈願。短冊一共分成五種顏色，代表五行的金木水火土，且分別具有不同的象徵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