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同人|杏沙耶/紅藍/杏さや】同軸(中)

(4)




果然,魔女的詛咒還是沒有消失。


佇立在穿衣鏡前,沙耶加拉下領口,一臉凝重又茫然地盯著鏡中憔悴的倒影。她抬起左手用拇指使力抹了抹脖頸,試圖將魔女之吻就這麼抹去,可惜印在蒼白肌膚上的黛紫吻痕始終完好無缺,依舊一點一滴地蠶食著她的生命能量。她攤開手掌,讓銀戒化身成深藍寶石,覆於表面的污痕好似鏽斑點點,流轉其中的魔力也不再澄淨鮮活,好似一灘幾近乾涸的濁水。


正如丘比所說,哪怕杏子不惜利用自己的靈魂寶石替她淨化,只要不將留下詛咒的魔女殺死,魔女之吻就不會消失。當然,就算不提這點,沙耶加也不可能任由四處流竄的魔女持續作惡——守護這座城市是她的職責,更是她對自己的承諾。為了不讓這份信念淪為謊言,她甚至不惜親手殺死了敬愛的前輩。


——然而,現在的她又能做得了什麼呢?她還能做得了什麼呢?


如今她連活下去都是如此艱難。


沙耶加悵然若失地盯著靜臥於掌心的靈魂寶石。


早在契約成立的那一刻,她便已然永遠喪失了人類的身分。就像杏子所說的,她們魔法少女就只剩下魔法少女這個同類。諷刺的是,魔法少女的末路便是在靈魂寶石化為悲嘆之種的那一刻,以魔女的姿態伴隨著絕望重生,接著再死於其他魔法少女之手。更別說,在那段一度被遺忘了的過去裡,她也親身體驗過這段過程,甚至還和杏子一起同歸於盡。


到頭來,她的正義只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空談。


鬆開了手,色澤黯淡的靈魂寶石落在了木地板上,在幽靜的臥室裡敲出響聲。放棄思考的沙耶加索性就這麼向後一倒,整個人倒在水藍色的柔軟大床上,右手伸進短裙的口袋,掏出那顆從不離身的悲嘆之種,舉至眼前端詳著它。


像是子宮裡的胎兒那般,躺在床上的沙耶加蜷著身體,雙手緊握著冰冷的悲嘆之種,將魔女的遺骸緊貼在不時隱隱作痛的胸膛,任由溢出的詛咒靜靜包覆著自己。那股令人熟悉卻又陌生的魔力此時此刻竟是如此安定人心。對她而言,那是重要之人的遺物——那是麻美存在過的證據。



「⋯⋯麻美さん。」



對不起。


麻美さん。


我沒能救得了妳。


要是那個時候,麻美さん沒有先把悲嘆之種交給我使用的話——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麻美さん——



在心底急速膨脹的悲傷如海嘯將她淹沒,沉浸在懊悔與無力中的沙耶加哭得泣不成聲,止不住的淚水如暴雨在被褥留下斗大的水漬。



「我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藍髮女孩一邊啜泣著,一邊摀著疼痛欲裂的胸口,向沉默如舊的悲嘆之種如是哀聲呼救。


也許是哭累了,也許是魔女之吻的作用,筋疲力盡的沙耶加就這麼維持著相同的姿勢睡著了。她又一次夢到了變成魔女的夢,還有那些零零碎碎的記憶片段。當沙耶加恢復清醒,首先迎接她的是遍及全身的肌肉痠痛以及脫力感,接著又是一陣頭昏腦脹,諸多症狀加乘下來就像是得了一場重感冒。


難道她的魔力已經衰退到這個地步了嗎?明明在不久之前,哪怕受到再怎麼嚴重的傷,她都能夠在一瞬間復原如初的。


「喲,妳醒了啊。」


聽見這道不在預期內的熟悉嗓音,沙耶加猛地抬頭一看,便發現了站在房門口的杏子。只見她嘴裡銜著塑膠湯匙,手上還拿著一杯顯然是被自己冰在冰箱裡的巧克力牛奶布丁。


「杏子⋯⋯?」沙耶加一時之間還以為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杏子是幻覺,也懷疑自己是否又落入了另一個極具真實感的夢境,「等等!妳為什麼會在我的房間?妳是怎麼進來的?」


杏子轉頭望了一眼窗戶,沙耶加這才發現原來她沒有上鎖。


「該不會上次妳也是這樣把我帶回來的吧。」


「是啊。」


「別回答得這麼理所當然啊!妳這是私闖民宅了吧喂!」


「誰叫妳都不把窗戶上鎖。」杏子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遲早有天會被人闖空門,現代社會的治安可不值得信任。」


「⋯⋯現在在我眼前就有一個很好的實例呢。」說完,內心感到五味雜陳的沙耶加不禁深深嘆了一口氣。沙耶加從沒想過在重拾起過往的記憶後,竟會以這種形式和杏子重逢,真是令人一點也不感動的再會。明明有很多話想對她說的,被她這麼一毀氣氛,突然間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先別管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了,」將塑膠湯匙和空杯丟入垃圾桶,杏子快步走向了沙耶加,一把坐在床緣上,瞥了眼她頸上那枚醒目的吻印,半帶命令意味地說:「快把妳的靈魂寶石拿出來給我看看。」


「妳想做什麼?」沙耶加警覺地將雙手背後,皺起眉說,「我從丘比那裡聽說了。妳用自己的靈魂寶石代替悲嘆之種,替我淨化了對吧?」


嘖,那個愛多嘴的混蛋。杏子一邊咋舌,一邊在心底咒罵了一頓那個惹人厭的白色惡魔,「用不著妳這個菜鳥替我瞎操心。我好得很。」


「別把我當笨蛋!」聽到這兒,沙耶加便忍不住高喊道,一把無名火伴隨著不甘與負罪感在胸口燃燒,「妳代替我吸收了這麼多詛咒和汙穢,怎麼可能沒事?而且還沒有淨化自己的靈魂寶石——」


——她很可能會比妳還要早變成魔女呢。


丘比如死神的宣告般不祥的話語頓時在她的腦海中迴響。沙耶加不自覺地攥緊了手中的悲嘆之種,向杏子投以一個哀傷的眼神。


「難道妳又打算犧牲自己嗎?只是為了救我?」


面對一連串的質問,杏子始終沒有回話,只是若有所思地望著面前顯得有些歇斯底里的藍髮女孩。同時,她也透過這句話確信沙耶加與自己同樣恢復了其他時空的記憶。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妳為什麼總是這樣?」沙耶加難掩內心激盪地坦言道,說著說著就跟著哽咽了起來,「我更不懂妳在那個時候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甚至⋯⋯甚至還選擇跟著我一起死⋯⋯明明妳說了魔法只會為自己所用,但妳卻還是⋯⋯妳到底——妳到底為什麼要為我做到這種地步?」


為什麼——要對她這麼溫柔呢?


伸出手扯著那件蔥綠色的外衣,沙耶加把臉埋到了杏子的胸前,規律的心音與溫軟的暖意讓她情不自禁地生起一股欲哭的衝動。她努力強忍著淚水,然而她越是忍耐,眼淚越是不受控地奪眶而出。對此,杏子則是動作輕柔地給了沙耶加一個擁抱,就像過去的她曾想給予她,卻總是來不及做到的那樣。


直到這一刻,杏子才總算察覺,原來沙耶加是這麼一個纖瘦的女孩子。懷中的藍髮少女就彷彿一株勿忘草,只要稍微使點力,就能輕易將她折斷。而這樣的沙耶加卻有著寧折不屈的意志,足以擊碎杏子為自保而高築的心牆,為她腐朽的心靈澆灌一壺清水。


「吶,杏子。像我這種人,真的值得妳犧牲嗎?」


然而,為她重新點燃希望的沙耶加,卻數度遭受黑暗殘酷無情的吞食,到最後甚至連相信自己的勇氣也全都失去了。


這番充滿了自我否定的問話終於讓杏子開口:「那麼,妳認為我的犧牲是沒有意義的嗎?沙耶加。」


「我⋯⋯」


「嘛,其實從結果來看,確實是沒有意義的吧。」杏子半帶自嘲又半帶無奈地苦笑了笑,「我還是沒能救下妳,我們兩人之中到最後誰也沒能活下來。但這也沒辦法,現實終究不是那種愛與勇氣勝利的美好故事。」


杏子能清楚聽見沙耶加難受地嗚咽了聲。


「本來這個世上沒有意義的事就多到數不清,一個人活著也不是高尚到哪裡去的事。」杏子閉上了雙眼,懺悔般地輕語,飄忽的語氣卻無不流露出一種閉塞的沉痛,「更別說我這糟糕透頂的人生可是充滿了後悔——後悔沒能當個稱職的姐姐,後悔向丘比許了願,後悔一時的得意忘形給老爸目擊了一切,後悔自己當時沒能留在那個家裡阻止悲劇的發生,後悔自己沒能和大家一起死去。」


只要她還活著,這些罪孽都將如影隨形著她。她必須承認,之所以離開風見野有部分也是因為自身的懦弱,又或者是感到不堪。當然,她比誰都清楚這是她自食惡果。她不會為自己找藉口推卸責任,直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天來臨,她都將背負這一切,更不會把這稱之為一種贖罪。畢竟,哪怕是父親所虔信的神明,也不能赦免她所犯下的罪過。


「只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只有試著去拯救妳這件事,我不會後悔。」鬆開了環抱著沙耶加的雙手,杏子神情無比認真地凝視著她,「真要說的話,其實也不只是為了妳,更多的恐怕還是為了我自己吧——覺得要是能救得了妳的話,那麼這段人生或許也不算是毫無意義——什麼的。」


說完,杏子似乎是感到有些難為情地撓了撓臉頰,向瞪大了雙眼的沙耶加擠出一個窘迫的笑容。


「畢竟是妳讓我回想起一度被我遺忘了的自己。所以我才不願意放棄妳,更不希望妳步上我的後塵。嘛——說到底也就是自我滿足那類的東西吧。」


「可是我⋯⋯到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能做到。」沙耶加垂下眼簾,盯著落在膝上的悲嘆之種,躲避了杏子熱切的目光,沮喪地說:「不論是在哪個時空,不論怎麼努力,到頭來都只是以失敗收場。更別提魔法少女最後的命運就是變成魔女。這麼一想的話,我至今為止所做的一切,不就根本一點意義也沒有了嗎?」


「有沒有意義可不是只有妳一個人決定的。」杏子伸手抬起了沙耶加的下顎,一臉正色地反問道:「妳不是救了很多人嗎?家人朋友也好,素不相識的人也好,混蛋至極的人渣也好——難道對那些差點就因為魔女上西天的傢伙來說,妳的拯救也是沒有意義的嗎?」


沙耶加抿了抿唇,感到一陣口乾舌燥,難以將雜亂無章的思緒轉化成言語。


「妳還記得吧,當時在教會裡的時候,妳毅然決然地拒絕了我的建議。」直視著那雙最初令她動心難忘的澄澈藍眸,杏子語氣真摯而輕柔地說:「妳既沒有否定我的生存方式,也沒有放棄妳自己的信念——光只是這樣,對我來說就已經是意義重大了。」


語畢,杏子伸出手指,用指背輕輕抹去在沙耶加泛紅的眼眶裡流連的淚珠。


「就算最後失敗了,那又怎樣?至少妳沒有放棄啊。放棄比堅持下去要容易多了。這樣的妳可是耀眼得叫我既羨慕又嫉妒。」


那雙赤紅的眼登時掠過一縷感懷與落寞,杏子不禁回想起了當時在自己面前化為魔女的沙耶加。那張直到最後都還在逞強的笑顏,說著自己終於理解了她所說的話,那副令人心痛的悲哀光景始終在她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想讓妳一個人落到那種地方吧。」


「這算什麼嘛——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理由,還因此賠上性命⋯⋯」感到哭笑不得的沙耶加帶著些許鼻音地啞聲道:「妳絕對是個笨蛋吧。」


「說不定吧。」露出標誌性的犬齒,杏子咯咯地笑著答道,「有句話叫什麼來著,物以類聚嘛。」




飯廳裡瀰漫著由米飯、馬鈴薯以及洋蔥交織在一起的濃郁香氣。


沙耶加正在廚房裡準備她們的晚餐。雖然就這個點來說,已經能算是宵夜了。她一邊用鍋杓攪拌著湯鍋,一邊嚐著味道並適時地加入調味料。沸騰的熱水與食材在鐵鍋裡噼啪共舞,時不時撞擊著鍋身,敲出脆亮的聲響。


杏子十分想念著這樣的聲音。在他們一家尚且不愁吃穿的時候,她最喜歡的就是和小桃坐在四人座的餐桌前,一邊聽著父親分享教會裡發生的趣事,一邊等待著母親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的那一刻。對杏子來說,能夠每天和家人聚在一起吃上美味的食物,沒有什麼能比這還要幸福的事了。


依照沙耶加的指示,杏子用紙巾將桌面擦了一遍,擺上雙人份的碗筷後,便在鋪著菱紋桌巾的餐桌前坐了下來。當她從櫥櫃裡拿出餐具時就注意到了,數組餐具裡頭就只有同一副碗筷和杯盤有明顯使用過的痕跡。再加上屋內各處透露著的蛛絲馬跡,不難得到這個家平常只有沙耶加一個人住的結論——也是呢,要是和家人住在一起的話,怎麼可能放她一個人在深夜裡到處晃悠。


「冰箱裡剩下的食材就只夠做咖哩了。」沙耶加兩手端著湯鍋,小心翼翼地將整鍋咖哩放到了餐桌中央的隔熱墊上,「雖然沒有肉,但我想味道應該還算可以啦。」


說起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做料理給別人吃。想到這兒,沙耶加莫名感到有些緊張。


「哦哦,這不是很豐盛了嘛。」撲鼻而來的咖哩香氣令杏子頓時雙眼一亮,「真看不出來沙耶加還會下廚啊。」


「妳這話可真夠失禮的啊喂。像咖哩這種程度的料理我好歹還是挺拿手的。」沙耶加白了杏子一眼,接著邊說邊脫下了烹飪手套和圍裙,「再說我平時都是一個人住,不會自理三餐怎麼行。沙耶加ちゃん可是成熟又獨立的大人哦。」


雖然論廚藝她還是比不上麻美さん就是了啦。


杏子給自己的碗添了一大碗白飯,「這麼說來,沙耶加的爸媽呢?你們沒住一起?」


「都到外地出差去了,」沙耶加替杏子遞過來的飯碗淋上了一層咖哩,一派輕鬆地說:「每個月至少會出差個一兩次,一去就是一個禮拜。畢竟是工作也沒辦法了,再加上他們都是工作狂。所以我只好自己看家囉,拜此所賜我才能過得這麼自由啦——啊,妳要加點七味粉嗎?」


「啊?哦、好。」杏子慢半拍地點點頭答應,並從沙耶加手中接過了熱騰騰的咖哩飯。事實上她從沒吃過加了七味粉的咖哩,前所未聞的吃法令她頗感新奇。


「說起來,杏子從小就是在教會長大的吧?會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沙耶加倒了比杏子還要多上一匙的七味粉到自己的碗盤裡,接著便因一時想不起來的詞彙而語塞,「然後是不是會做那個⋯⋯呃⋯⋯」


「妳是想說禱告嗎?」


「對對,就是那個。」


「⋯⋯會是會啦,不過我也挺久沒做了。妳突然問這個幹嘛?」


「也沒為什麼,只是有點好奇。」


就在這時,杏子突然拉過了沙耶加的手,讓她兩手十指交握,自己的手則是輕輕覆蓋其上。


「唔?」


沙耶加又驚訝又納悶地回望著杏子。覆上一層厚繭的指掌傳遞著暖意,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令她不由得感到害臊了起來,而對方認真的神情更令她感到無所適從,卻始終不明瞭這份慌張從何而來。


「妳不是好奇嗎?實際做一遍就知道了吧。」


說完,杏子就這麼維持著包覆著沙耶加雙手的姿勢,雙眸微垂,開始低頭默禱。


——啊啊,是跟那個時候一樣的表情呢。


凝視著眼前虔心祈禱的焰髮少女,看得出神的沙耶加不禁回憶起了曾幾何時的自己,在臨終前所見到的最後一副光景,以及那雙溫柔地直視著淪為怪物的自己,猶如篝火般熾熱的眼眸。


哪怕是在最後一刻,哪怕早已不再是人類,她仍然選擇稱呼自己為『沙耶加』呢。明明過去的自己從未好好稱呼她為『杏子』。


「他們的心靈將得永生。榮耀歸於天主及聖靈,從今日到永遠,世世無盡。阿們。」以這句禱詞作結,杏子鬆開了手,抬起頭將目光投向了沙耶加,露出一個舒暢的表情,「嘛,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


「怎麼說⋯⋯還挺有儀式感的?」


聽到這個回答,杏子忍不住笑出聲,「本來就是一種飯前儀式了嘛。」


「也是呢。」見狀,沙耶加也跟著勾起了嘴角。看著已經開始津津有味地吃起咖哩的杏子,沙耶加一手托著腮,一手用湯匙將碗裡的馬鈴薯和胡蘿蔔對半切成了小塊,用極輕的聲音喚道:「吶,杏子。」


「嗯?」


「妳之前問過我,今後打算怎麼辦對吧?」沙耶加頓了頓,「我想了很多,也苦惱了很久,灰心了很久⋯⋯卻還是沒什麼頭緒。」


說完,兩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交會在置於桌面的悲嘆之種,彼此心中則是百感交集。


「但就像妳說的,我果然還是不想就這麼坐以待斃。」


杏子挑起了眉毛,反問道:「妳有什麼打算?」


「在公佈答案之前,」沙耶加放故弄玄虛地說,並放下了餐具,將右手伸到了杏子的面前,「先讓我看一下妳的靈魂寶石。」


「哈啊?為什——」


「快給我看一下就是了。」


「妳這傢伙的語氣還是一樣讓人不爽。」抱怨歸抱怨,不過杏子還是按照沙耶加的話召喚出自己的靈魂寶石。


一陣瑰紅光輝頓時亮起,包覆了杏子攤開來的左手,隨即色澤不比以往光鮮亮麗的卵形寶石便立於掌心,不時溢出凌亂混濁的魔力。


沙耶加皺了皺眉,暗嘆不妙。果真如丘比所說,杏子的狀態並不樂觀。她盯著那顆似曾相識的泛黑寶石,沉默了好半晌,才終於擠出一句:「妳⋯⋯果然是在逞強吧。」


「都說了這不算什麼。」杏子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便作勢收手。豈料沙耶加竟在這時候一把抓住了杏子的左手腕,蓄勢待發的另一手則迅速拿出自己的靈魂寶石,使勁往被她攥在手心裡的靈魂寶石一湊,濁黑的詛咒登時如吸鐵般移轉至那抹深藍上。


看傻了眼的杏子板起臉怒斥道:「妳這笨蛋知道自己在幹麻嗎?」她當然沒有漏看那顆黛藍寶石在吸收汙穢的瞬間,上頭的裂紋也跟著擴大了,「妳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


「這樣我們就扯平了。」相較於怒氣沖沖的杏子,沙耶加則是顯得平心靜氣。她用無比堅定的眼神直視著那雙火光閃爍的赤眸,斬釘截鐵地說:「我說過我不喜歡欠妳人情。而且就像妳說的,我不想坐以待斃地變成魔女,更不想讓妳早我一步變成魔女。」


杏子啞口無言地回望著沙耶加。


她又一次想起了當時在教會裡,毅然決然地回絕了自己的藍髮女孩。


「⋯⋯真是敗給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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