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同人|杏沙耶/紅藍/杏さや】Gravitation 01



    
    深夜裡四下無人的暗巷自古以來便是上好的犯罪地點,尤其這裡還是若非特定人士,否則根本沒什麼人會特意經過的都市邊角。

    因此杏子怎麼也沒料到竟會在此時此地被人壞了好事。
   
 「喂,快住手!妳這可是犯罪啊!」

    「⋯⋯妳又是什麼人?」

    停下了對著ATM施以暴行的杏子,架起撬棍,一臉不快地瞪視著這個明顯是來找自己麻煩的陌生少女。

    杏子抬起下顎,毫不忌諱甚至還有些鄙夷地上下打量著以不遜於自己的氣焰回瞪著的少女。

    與杏子恰好相反,少女有著一頭清爽俐落的水色短髮,眉清目秀的還帶了幾分英氣。儘管此刻光線晦暗,但那修長勻稱的體態在貼身的校服修飾下依舊惹眼。
   
 就算沒有上學,杏子也能一眼認出那是見瀧原中學的制服,她的記憶若沒出錯,巴麻美也在那裡就讀。

    這麼看來,這個來路不明的女孩八成年紀也與自己相差不遠。就算平時架幹得不少,但她再怎麼樣也不至於會對一個普通的蹺家中學生隨便出手。
  
  「小姐,夜深了我勸妳還是早點回家,別在這多管閒事。」

    「既然目擊了罪行,哪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搞什麼啊這傢伙。難道是吃英雄漫畫長大的嗎?

    看著對方說得一副義正辭嚴的模樣,杏子覺得自己簡直就是遇上了平成時代最大的笑話。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冷冷嗤笑道:「視而不見才是正常人的反應,除非是嫌日子過得太安穩。」

    畢竟在這個任誰都自顧不暇的時代,沒有人會想主動惹禍上身。

    她永遠記得,當她偷了一顆蘋果只為求家人溫飽的時候,被察覺的店家主人狠抽一道耳光,連同她僅存的希望與自尊一起打落在地時的感受。沐浴在圍觀群眾辣得刺人的目光之中的她,儘管苦苦哀求,苦苦乞憐,依舊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

    最終,出現在她面前的就只有丘比。

    少女則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妳怎麼會這麼想?」對方出乎意料的回答徹底撞擊了她的價值觀。對她而言,任何事都是黑白分明,有個是非對錯,因此更不能容忍對不當行為的漠視與姑息。

    ——這就是美樹沙耶加所奉行的正義。

    「這話得問問妳自己。總之,妳最好早點收起妳那份天真和不必要的正義感——」杏子嘴角上揚,泛起一抹危險的訕笑,眼裡閃過一道猛火般的凶光,再次舉起撬棍,「然後閉上嘴早點回家睡覺吧!」

    接著使勁往ATM的螢幕猛力一砸。

    「喂!不都讓妳住手了嘛!再這樣我可真的要報警了——」

    被對方突如其來的囂張行徑先是嚇得一愣,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的沙耶加連忙上前制止,然而眼前這理應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卻有著超乎常人的龐大力量,她幾乎是處於被壓制的狀態。

    這就令沙耶加更加困惑了,她可是魔法少女啊,就算她的資質再怎麼平庸駑鈍,也不至於輸給一個普通少女吧?這時,一道微弱的紅光忽閃忽現,沙耶加這才留意到那枚套在對方手上的戒指,以及烙印在指甲上的印記。

    「慢著,妳是魔法少女?」

    「哦?妳會這麼問就表示,妳也是了?」

    「啊,沒錯。沒想到在巡邏的時候還會碰上犯案現場呢。」

    「嘿——怪不得大半夜的還會在這種地方蹓躂。」

    經她這麼一問答,杏子總算對這個自以為在行俠仗義的傢伙提起一些興致。杏子沒打算理會沙耶加的譏諷,只是稍微使力甩開了她的手,接著將撬棍抵在對方的喉頭上,態度明顯變得比方才跋扈得多,既然是同行,那她自然沒必要客氣了。

    「我說啊,妳們見瀧原的魔法少女難道都這麼愛玩正義使者的扮家家酒嗎?」

    儘管杏子的輕蔑與敵意鋒芒畢露,沙耶加依舊毫不退縮地厲聲指責:「妳既然是魔法少女,更不能做這種事吧!」

    「為什麼不能?我們辛苦地獵殺魔女,甚至不惜以命相搏來造福人類社會,稍微拿一點零錢當作報酬還算便宜了吧?」

    「⋯⋯妳簡直不可理喻。」

    「哼,不可理喻的是妳才對。」杏子毫不留情地說,「讓我猜猜,妳該不會就是那種會連使魔一起想辦法趕盡殺絕的類型吧?」

    「是又怎麼樣?」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難不成要放任使魔四處危害人類社會嗎?覺得對方根本是在問廢話的沙耶加斬釘截鐵地答道:「不這麼做的話,就可能會讓更多人置於險境啊。」

    聽見這番回答,杏子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模樣狂放不羈。

    噢,老天,又是一個巴麻美的信徒。

    「有什麼好笑的?」這下沙耶加可真的是被惹惱了,她推開了直指著自己咽喉的撬棍,怒瞋著眼前的赤色狂犬。

    「妳是不是從最開始就搞錯了什麼?」

    「⋯⋯妳指什麼?」

    「妳雖然看起來腦袋就不怎麼好使,但應該也聽過食物鏈吧?」杏子露出了戲謔的笑容,緩緩邁步逼近沙耶加。「魔女吃人類,我們魔法少女則是吃魔女留下來的悲嘆之種。妳不讓使魔多吃點人類長成魔女,我們怎麼有足夠的飯吃?」

    「妳這傢伙⋯⋯」

    「嗯?要打嗎?」

    從最開始便一直被否定了自身信念的沙耶加,終於是按耐不住滿腔的怒火,換上了青藍戰衣,手持制裁所有邪惡的軍刀,掃盡流淌世間的汙穢與咒詛。潔白的披風在夜風中飄揚,高舉著正義的旗幟。

    她總算確定了,此時此刻屹立在她面前的無疑是一名虛有人類外皮的魔女。

    「妳這樣的人才不配做魔法少女。」

    面對不自量力者的宣戰,杏子向來是來者不拒。她一把丟下撬棍,鋼鐵鏗鏘落地在暗巷內造成了巨大的迴響,接著一道炫目遮天的烈焰乍現,火紅的魔法少女腳踏一柄好似燃燒巨蟒般的蛇槍奔騰而出。

    「也好,我這個好心腸的前輩就來給妳上一課吧。」
    
    
    赤如猛火的魔法少女高舉閃爍兇光的長槍,她帶著令人膽寒的冷笑,一個彈指便讓長槍迅速分成多節,化作張著血盆大口的八岐大蛇朝著緊握長刀的蒼髮騎士直奔而去。

    對方猛如迅雷的攻勢令沙耶加幾乎招架不住,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上都差上了一截,光是防守和瞬時治療就已經讓自己分身乏術,更別說要加以反擊。

    眼看自己的防線就要被擊破,索性豁出去了的沙耶加孤注一擲地將魔力凝聚在刀尖,使勁全力將這緊迫不捨的巨蟒推開,隨即在披風底下招出一把短刀趁杏子吃驚之餘朝她扔去,可惜這小小的奇襲還是被對方躲開了——但至少成功和對方拉開了距離。

    即便不願承認,但實際交戰之後,雙方之間那無法忽視的實力與經驗差距便顯而易見。自己在對方面前,簡直就像隻被獵鷹玩弄於爪間的兔子。

    沙耶加喘著粗氣,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鑲於肚腹的靈魂寶石,果不其然,本該青藍輝亮的光澤已如摻入雜質般地逐漸泛黑。自己手邊已經沒有悲嘆之種了,這樣下去,持久戰對自己肯定不利的——

    「怎麼,這就完了嗎?剛才的氣勢到哪去了?」

    「少囉嗦!勝負現在才開始!」

    「這才像話嘛。」

    對於這種不自量力而徒有勇氣的蠢蛋,杏子倒是不怎麼討厭——畢竟這樣的傢伙才有教訓的價值和愚弄的樂趣,比起單調乏味的狩獵魔女更令人提得起勁。

    沐浴在沙耶加警戒的視線之中,杏子不急不徐地彎腰撿起方才被自己閃過的短刀,隨即一股微薄卻相當清爽的魔力之流悄悄滲入了她的掌心。

    杏子有些意外,畢竟她很少有機會感受到這種令人身心舒暢的魔力,甚至令她回憶起與逝去的妹妹一同在小溪裡戲水的遙遠夏日。她自己所掌有的魔力總是更加激烈,更具壓迫與攻擊性的,卻也因此才能保衛自己的生存。

    然而憑著如此天真的溫柔,是沒辦法在殘酷的現實裡立足的。

    像是要抹煞少女這份不被允許茁壯的天真,杏子屏氣凝神地重新將自身魔力注入了短刀,旋即奮力投向朝著她直衝而來的沙耶加。

    「我說啊,妳難道真以為靠著一股傻勁地衝向敵人,就能解決對方了嗎?那妳早晚會被魔女還是使魔給吃了的。」

    突襲失敗的沙耶加狼狽地被按倒在地,沾滿塵沙的披風被短刀死死地釘在路面上,連飛揚的自由都遭人奪去,更宣告了她完全的敗北。

    杏子跨坐在她的腹腰,以勝利王者的姿態居高臨下地數落著自己,令沙耶加更是氣惱不已,為了自尊做著最後的困獸之鬥。

    「我才不想被妳這種自私自利的傢伙說教!快放開我——」

    「哼,耍嘴皮子倒是不輸人。可惜魔女可不吃這套。」杏子一邊譏笑道,一邊任由身下的人張牙舞爪地掙扎。

    「不過,我不管怎麼說都是妳的前輩,我勸妳還是早早放棄妳的英雄夢,只管找些弱小魔女當下手目標就好。就算是小雞也明白自己是敵不過惡狼的吧?」

    「用不著妳多管閒事!」被徹底輕視的沙耶加當然嚥不下這口氣,不甘示弱地回瞪著那雙挑釁的紅眸,「更何況我才不認同妳這種人也是魔法少女!」

    「魔法少女不需要誰的認可,一旦跟丘比簽約便會成為板上釘釘的現實。」杏子的眼神頓時鋒銳起來,語氣更加凝肅,與方才輕佻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不要擅自把魔法少女當成一種值得驕傲的職業了,更別說是什麼救人英雄——」

    到頭來誰也救不了的。

    宛如詛咒般不祥的低語令沙耶加不寒而慄。她屏息凝望著那個此刻理應囂張狂妄地譏笑著自己的人,卻發現那人的臉顏卻展露著近乎絕望的悲傷。就算只持續了不到三秒鐘,卻也足以顛覆她對那人窮極可惡的糟糕印象。

    正當沙耶加想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一束鮮黃色絲帶冷不防朝她們襲來,捆住了杏子的右臂。

    柔軟卻堅韌的絲帶上透著幾許高雅的淡淡茶香,無須她自報姓名,兩人都清楚不過絲帶的操使者是誰。
    
    「喲,好久不見了,巴麻美。」

    「麻美學姊!」
    

    
    一手操縱著絲帶,一手舉著燧發槍,恰似一名操偶師又如菁英獵手的麻美,看向杏子的眼神既冰冷卻又飽含了各種難以理清的情愫。

    全副武裝的她就這麼與同樣渾身散發著戾氣、如遇天敵的野獸般警戒著對方的杏子四目相對了好一陣子,才終於開口說道:「妳變了不少呢,佐倉さん。」

    無論是那副乖戾又狂放不羈的模樣,還是那副戲謔冷然的眼光。

    不曉得是不是筋疲力盡的自己的錯覺,沙耶加總覺得麻美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

    「⋯⋯哼,妳倒是沒什麼變,還是老樣子愛用絲帶綁人。妳就不能用別的方式跟人打招呼嗎?」杏子語帶諷刺地揶揄道,一邊抬起了被金黃絲帶給死死綁緊的右手,她的手被勒得幾乎都要沒有知覺了。

    作為一個功利主義者,她可不會做自己明顯處於劣勢的爭鬥。就算其中一個是菜鳥,二打一的情況下還是對自己不利的,更何況對手還是那個巴麻美。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她可不想看見那張臉。

    「我說,能不能先把我給放了?」索性主動投降的杏子鬆手將長槍放落在地,金屬撞落的聲響在狹巷裡迴盪,那聲音之大甚至讓就在杏子身下的沙耶加震耳欲聾。

    「在那之前,不如妳先把美樹同學給放了怎麼樣?」

    杏子不發一語,只是順從地依言從沙耶加的身上離開,並往旁邊退了幾步。

    確認杏子似乎沒有戰意,麻美才總算鬆開了纏繞在她手上的絲帶,收起了槍口,便碎步奔向了正緩慢慢坐起身的沙耶加,一面檢查她的傷勢,一面擔憂地關切道:「美樹同學,沒什麼大礙吧?」

    「沒事沒事,畢竟我可是很耐打的嘛——」沙耶加按著自己的腦袋笑笑地說,試圖緩和從剛才開始就緊繃凝重的氣氛。「倒是麻美學姊怎麼會在這?今天是我負責這塊區域的不是嗎?」

    「我從遠處就感受到妳們的魔力波動了,放心不下就趕過來看看,結果果然演變成這種局面。」

    再說,她實在無法忽視那股熟悉的魔力,也沒想過竟然會再次與對方在這片土地上重逢——儘管是以這種形式。

    「原來是這樣⋯⋯抱歉,讓妳擔心了。」

    「不要緊,妳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
    

    ⋯⋯這算什麼?
    

    在旁默默目睹一切的杏子,心中則是沒由來地一陣酸楚。她努力不去回想的記憶頓時如爆漲的潮水湧上腦海,令她難以招架,甚至感到作嘔。

    然而,最令她火大的是自己竟然還心存留戀。

    毅然抉擇徹底斷絕她倆之間連繫的是她,用那斬敵無數的長槍劃清界線的也是她——如今一看見那似曾相識的場景便開始質疑自己當時的決定,這樣的自己實在太過可笑,一如她那破敗不堪的人生。

    於是,杏子趁著那兩個人還沈浸在她們的對話時,一聲不響地逃走了。

    「對了,佐倉さん妳——咦?」等到麻美準備盤問那個理應待在鄰市風見野的魔法少女之際,她們才驚覺杏子已經消失無縱了。

    「⋯⋯又逃走了嗎。」

    為什麼總是不願意好好跟我談一談呢?佐倉さん。

    無論是那時候還是現在都⋯⋯至少,不要再不告而別了呀。連理由都不說明白的話,我怎麼會知道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呢⋯⋯

    呆望著那個被遺落在地上的撬棍,麻美不自覺地抿緊雙唇,面色驀地暗沉了下來。

    沙耶加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意志消沉,看上去如玻璃般脆弱易碎的麻美。雖然一方面也很納悶為什麼自己敬重的前輩會和那種自私又罔顧人命的傢伙扯上關係,但她確信麻美反應既然會如此之大,就表示兩人之間肯定有一段過去,並且最後肯定是不歡而散。

    見麻美一再失神的模樣,沙耶加終於忍不住出聲詢問道:「吶,麻美學姊,妳和那個叫做杏子的傢伙到底⋯⋯」

    只見一道如烈日般絢爛的金色光輝乍現,褪去了魔法編織的羽衣,換上熟悉的見瀧原制服的麻美,露出一個彷彿隨時都會消散在空氣之中的飄渺笑容,輕輕地問道:「⋯⋯美樹同學在這之後有時間和我喝一杯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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