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同人｜杏沙耶/紅藍/杏さや】三題故事系列（03）

死神｜想傳達的話語｜兒時的夢

說來或許顯得矛盾，然而出身自虔誠的宗教家庭佐倉杏子，其實對於父親口口聲聲讚頌著的神明大人並不怎麼抱有狂熱。

只是年幼時總與妹妹桃子跟隨著父親的腳步，到鎮上的教會聽人講道，耳濡目染之下，久而久之便自然當真有那麼一個憐愛世人的神明存在。

兒時純真的她當然也曾有過深信神明的時候。相信只要信守教義，虔誠禱告，絕不為非作惡，慈悲為懷的神明大人便會帶給他們貧苦潦倒的一家更好的生活——至少，能讓他們不必再忍受捱餓的痛苦。

兒時的夢總是美好的。

然而，歷經家破人亡，體會風霜無數，正值豆蔻年華卻被迫早先看盡世間紅塵的她，老早便摒棄了那僅僅存在於聖經紙頁上以及老傳教士滿懷激情的話語裡的主。

更加諷刺的是，到頭來，真正能夠溫飽她肚腹的還是神明最為厭惡的偷拐搶騙。

憑藉著她那飽受父親唾棄的惡魔之力，同時也是奪走了她所擁有的一切，給予了支持她生存下去的力量，帶著無法償還的罪孽苟活的奇蹟之術。

——形同咒詛般的魔法便是她至死都無法抹卻的罪證。

神明終究不是仁慈的。

又或者，世上本就沒有神明。

無論答案為何，事到如今對於佐倉杏子而言，這種自古以來便爭論不休的存在命題也早已不具任何意義。就好比此時毫不留情地打在她身上的冰冷雨水那般無所謂。

不過。

假若真有神明的存在能被證實的話。

——那一定就是死神吧。

佇立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得晦暗沉重的天空之下，佐倉杏子眨了眨不曉得是淚水抑或是被雨水霑濕了眼眶的眸子，眺望著遠方的黑色喪禮，胸口不禁一陣揪心的酸楚。

到頭來，杏子還是沒有出席沙耶加的喪禮。

儘管焰和麻美都勸她一同出席致哀不下數次，她依舊堅決地選擇了拒絕。

「妳會後悔的。」焰當時百感交集地注視著自己的目光顯得異常灼痛，彷彿她已不願再見到任何的悲傷與不幸。

但她又能以什麼身分出席沙耶加的喪禮？

她能算得上是美樹沙耶加的什麼人？

競爭對手？

狩獵魔獸的夥伴？

可以吐苦水的對象？

又或者是……

朋友？

她不知道。

也沒有機會去知道了。

就算到了沙耶加死去之後，杏子也仍然不曉得自己對於沙耶加而言到底佔有什麼樣的地位。

她甚至不曉得自己是否擁有替沙耶加的逝去哀悼的資格。

杏子至今仍舊無法忘卻那一天，沙耶加燃盡了靈魂寶石僅剩的生命之火，在那抹熟悉無比的水色光芒裡，宛如融入了大海的泡沫般消逝無蹤的光景。

她甚至連挽留都做不到，只能無能為力地眼睜睜目送沙耶加的離去。這時候杏子才再一次明白，就算是賴以為生至今的魔法，也無法阻止生命的凋亡。

她彷彿又是當年那個唯獨自己隻身一人被拋下的佐倉杏子。

想傳達給對方的話語直到最後，一句也沒有說出口。

也沒能說出口。

焰曾說沙耶加到了圓環之理之後會很好的。

麻美也說了終有一天會在圓環之理再次相聚。

又是該死的存在命題。

又有誰能夠保證那所謂的圓環之理是否真的存在？

也許……

也許她就只是消失了。

也許自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她了。

也許真的再也沒有機會將沒能說出口的話傳達給她了——

當看見鐫刻在石碑上、那呼喚過無數次的名諱，杏子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宛如整個人的靈魂都被狠狠地抽離至軀殼之外。

——象徵美樹沙耶加確實存在過這世上的證據，最後就僅僅是這破石頭上的幾個文字。

不知何時便已淚流滿面的杏子哭皺著臉，痛苦不已地蜷曲著被雨淋了一身濕的四肢，將整個人縮成一團，彷彿在祈求著誰的寬慰。濕漉漉的赤髮緊黏在弓起的背脊上，失去了往日的凜然，黯然無光。

她瞪著眼前的墓碑，眼底滿是悲憤與不甘。

——為什麼自己沒能挽救她呢？

為什麼，沒能早點和她成為朋友呢？

這樣的話，說不定沙耶加就不用死了。

明明還有很多想要一起做的事、想要一起去的地方……

——想要和妳說的話。

雖然總是在吵架，但其實在一起很開心。

說了妳的朋友的壞話，對不起。

其實很想跟妳成為朋友。

沙耶加。

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