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同人|杏沙耶/紅藍/杏さや】A DREAM, MADE IN EGG 卵中夢(04)

04




「是嗎……原來杏子也不在麻美さん那呀,抱歉,打擾到麻美さん了。」

「別這麼說。倒是,美樹さん對佐倉さん的行蹤一點頭緒都沒有嗎?例如她常光顧的店?」

「我和她說過要回家吃飯的,所以餐館之類的地方應該是不會去的……而且杏子的手機從剛才開始就打不通,這點讓我比較擔心。」

大概從一小時前,無論我用手機還是拿家用電話撥過去,得到的回應始終是那句千篇一律的轉接至語音信箱。她要不是關機或是電池耗盡,就是跑到了某個訊號死角。

至於心靈通話又礙於距離問題而無法使用,因此現在與杏子完全是處於失聯的狀態。平時萬一她有事必須晚歸,無論如何都一定會向我說一聲的,如今這種毫無音訊的窘況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原來如此,這樣確實很反常呢……晚一點我還會到附近去巡邏,會幫忙多留意的。」電話另一端的麻美學姊放緩了語調,以一個令人心安而沉穩可靠的溫潤嗓音安撫我道:「美樹さん也別太著急,以佐倉さん的能力來看一個人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的。」

「……說的也是呢。那就麻煩妳了,麻美さん——啊,對了,我能再問一個問題嗎?」正準備要切斷通話時,我突然沒來由地問起。

「嗯?」

「選擇逃避殘酷的現實,沉淪在實際上不可能成真的美夢中,算是一種罪過嗎?」

為什麼會向麻美學姊提出這種問題,說實在我也不明白。

是想尋求認同?又或者是好讓在下手擊碎結界的自己可以輕鬆一點呢?

「好比能在夢中見到早已逝世的人們,過著從未想過的美滿生活之類的。」

「那樣的夢確實令人難以割捨呢。」麻美學姊語重心長地喃喃道,語調飄渺猶若孩提時朦朧的囈語。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失去了雙親,從此孤身度日的麻美學姊,或許也曾嚮往著這樣的夢境吧。假使能夠重新許願,一定不會希望只有自己存活下來的。

「罪過這種說法會不會嚴苛了些?我認為一時的逃避並不是件壞事,但永遠只顧著逃走而不願去面對,那就必須另當別論了。生命的長度是有限的,總不能一輩子都活在幻想裡,不是嗎?」

麻美學姊輕輕地笑了。儘管看不見她的身影,仍能這麼感受得出來。

「美樹さん,突然這麼問是發生了什麼嗎?沒問題吧?」

「沒事的!只是想問問——真不愧是麻美さん,說得很有道理,受教了呢!那麼巡邏的時候也請務必小心哦!晚安。」

隨後,我便放下了被手心的冷汗沾濕的話筒。

事實上,關於杏子的去向並不是毫無頭緒——我猜,杏子她十有八九是被焰給找去了吧。

雖然至今我依舊認為她們兩個是相當微妙的組合。明明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兩個人呢。

按照過往的經驗來看,杏子與焰之間的交集大都是構築在「打倒魔女之夜」這個基礎之上,進而結成彼此互利卻互不信任的戰友關係。

畢竟焰一方面刻意隱瞞了某些事實,也未向杏子洩露自己的底牌,在這種資訊不對等的情形下,杏子自然不會完全信賴對方,更別提她還常做出超乎焰意料的舉動——例如私自向我發出挑釁並打算以武力解決爭端這件事。  

她們明明維持著這般隨時都可能崩解的信賴關係,卻仍能共同迎敵作戰,也真夠讓人費解的了——至少我始終沒辦法那樣安然地和一個不完全信任的人一起合作。

有趣的是,無論是哪個時間軸,焰的戰友人選都少不了杏子。或許這代表著在某種層面而言,杏子是足以算得上焰少數信得過的對象吧。

當然,她真正的想法我也不得而知。

不過既然現在的焰會主動去找杏子,再加上圓先前的那番話,便表示她開始察覺這個偽造世界的異樣之處了吧。


叮──


門鈴驟然響起,向來平板無起伏的電子音此刻聽來嘹亮異常,重重地往我的心臟搥了一下。

也顧不得來者究竟是誰,我沒多想便一股腦地衝上前去應門,隨後迎來的是板著一張苦悶的臉的杏子。

杏子整身都向外界表露出精疲力盡的訊息,汗水淋漓,氣喘吁吁,就連面色也不怎麼好看。彷彿剛才一口氣就把城市裡所有的夢魘一網打盡似的。若是拍下她的這副狼狽姿態並把照片寄給過去的我鑑識一番,肯定會毫無猶豫地一口咬定這傢伙是冒牌貨吧。

「喲,我回來了。」

「喲妳個頭!妳知道現在已經幾點了嗎?到底跑去哪裡閒晃了?」

「唔,只是回去風見野看一下……順道去了趟之前和妳提過的那間我常去的拉麵店。」

杏子聳聳肩地答道,接著彎下身脫去沾滿塵土的皮鞋,換上一雙室內拖鞋便大搖大擺地踏入屋內。

儘管她說得一派稀鬆,但這顯而易見地是句謊言。

畢竟這個還昏昏沉沉在夢裡徘徊的魔女之所以塑造結界,單單是以重現見瀧原並將我們囚禁其中作為目標,因此是不會存在風見野這座小城鎮的。

更何況,她也根本不像是才剛飽餐一頓的人。

「我不是和妳說過要回家吃飯的嗎?」

「就……不小心忘了。」

這傢伙真的很不擅長說謊,還是說她其實根本沒有認真說謊的打算?這種破綻百出的謊言連我都不忍心拆穿了啊。

「妳一個人去?」

「是啊。」

「那妳的手機又是怎回事,怎麼打了都不通?」

「……誰知道,或許是訊號不良吧。」

咕嚕。

正當我打算開口繼續追問之際,杏子那平坦的腹部冷不防傳來了以示抗議的吆喝,表達訴求的方式簡短有力,立刻讓杏子陷入既難堪又尷尬的局面。  

人類的食慾比什麼都來得誠實——這或許能成為一句至理名言也說不定。



我很喜歡杏子全心全意地專注在禱告上時的神情。

起初見到這顛覆以往既定印象的一面的杏子感到很新鮮,久了也不禁覺得是幅頗賞心悅目的畫面。

雙眼緊闔,十指交握,嘴邊細聲誦著禱詞的身姿,總會讓我感到十分安心,甚至不由得受到那股虔誠而聖潔的氛圍所感染,側耳諦聽著杏子因感謝與真摯而飽滿柔和的聲音,在心裡一同默默禱念。

並非人人都會擁有信仰,但人人都會渴望救贖,而那個救贖者不一定得是神明。

有時我不禁會想,遭遇那場悲慘劫難後的杏子仍未徹底墜入絕望,或許在於她並未徹底遺棄心中的那份信仰吧。而有時我也會這麼試著揣測:當杏子親眼目睹圓環之理後,究竟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願榮光與憐憫永存於世。」

啪啪。

雙手輕拍兩下以替餐前的禱告作結,隨即杏子便動作俐落地拿起碗筷,活像隻餓了半天終於找到食物的流浪犬開始大啖起來,與方才那個虔心祈禱的教徒少女簡直是判若兩人。

「話說回來,妳為什麼不先吃飯啊?又沒有等我的必要……」

我夾了一塊用蜜汁醃漬過的肉乾放到她的碗裡,「畢竟我說過了要在家一起吃飯的嘛。」

哪怕是經過微波加熱後的菜餚,但只要放在兩個人的飯桌上,依然不失原有的美味。

我們都明瞭在那唯獨一人的飯桌上,盛放了多少盤的孤寂。

「呿,還真是無聊的堅持。肚子餓的時候就要吃飯啊!」

說歸說,但表現出來的樣子卻是挺歡快的。

「先別管這個,倒是妳,差不多該從實招來了吧?」

「呃。」

「就算要晚歸,至少也該告知我一聲,別讓人擔心啊。」

我皺著眉頭與一臉困窘的杏子面面相覷,抱著雙臂向她盤問道:「到底瞞著我去做什麼了?可不要亂來哦。」


「——沙耶加才是吧?」


停止進食,放下了手邊的碗筷後,杏子神情肅穆地如此反詰,那雙赭紅的眼眸也隨著語氣變得鋒利起來,猶如她那把殺敵無數的鋒利槍矛,使我一時語塞。完全沒料到會得到這種答覆啊。

「可別想裝傻!妳最近實在太反常了——不是半夜突然醒來,就是天都還沒亮就起床,一個人對著窗外在那邊喃喃自語,搞得神秘兮兮的。」

杏子貌似打算把積攢已久的不滿與怨懟一吐為快,語速飛快且越發激昂地說:「出門的時候也是,老是東張西望不曉得在找什麼。有時候叫妳也都在恍神!一開口問妳又馬上轉移話題……簡直讓人忍不下去了!」

自以為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杏子蒙混過去的我,看來還是太天真了。

「……抱歉。」

「不是要妳道歉,我只想提醒妳不要太逞強——妳常常像個笨蛋一樣一個人努力過頭,不懂得保護自己……這讓我很不安。」

「不安?」

「原因我也說不上來,但就是隱約有這種感覺……不適時阻止妳的話,就會釀就成來不及挽回的結果。」語畢,杏子的臉顏籠罩上一層陰霾。

果然記憶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泯滅的東西呢,甚至可以說相當難纏。

如同被畫上一筆的白紙,就算擦得再怎樣乾淨都會留下痕跡的。恐怕在杏子的潛意識中,或多或少也殘留著些許關於過去的零星記憶吧。

「抱歉,是我沒顧慮到妳的心情。」

真的,很對不起。

因為太過專注在焰和圓的事上了,一不留意反而忽視了杏子的感受,又讓她為我煩心——我這個搭檔實在很不稱職啊。

「不過,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也清楚自己的職責是什麼——所以沒問題的。」

「……難道完全不能和我商量?」杏子難掩無奈地嘆息。

我垂下眼簾,凝視著飯碗裡的米粒,只是一語不發地抿了抿唇,低頭沉思。倘若現在對上杏子的視線,一定又會開始躊躇不決的吧。的確,讓杏子得知真相是遲早的事,一味地蒙蔽現實,只會使分離時更加痛苦。

可是這該怎麼開口才好?

向她直言「其實這一切都只是場夢」,然後就讓她接受事實嗎?

若是如此,那也太殘酷了。

「啊——煩死了!怎麼不管是哪個傢伙都喜歡獨自扛下一切?」杏子以嫌棄又不耐煩的口吻抱怨著,「今天是焰那傢伙找我出來談了一些話啦。問我最近有沒有覺得哪裡不太對勁之類的怪問題……真要我說的話不就是妳們兩個嘛!」說罷,她大口嚥下了肉乾。

「杏子,其實……」

「算了。我不想強迫妳,等到妳真有想要坦白的打算再說也不遲。」

唔,這傢伙真的是……不要一個人在那裡自說自話啦!

「再來一碗。」

「……敗給妳了。」

接過業已淨空的瓷碗,我拿起插置在電鍋旁的飯匙,替它那位有著無底胃的使用者添上一大匙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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